最后一杯水

信息来源:2003.07.07 大河报

1974年6月,我和几十个高中毕业的同学打着旗、唱着歌,从石河子市出发,到天山脚下的一个农场“接受再教育”。准确地说,是到一个连队,叫农一连。到了地方,连长、指导员致了简短而又热情的欢迎辞,我们一班儿男生便被安排到一个大菜窖住下,通铺。当天的晚餐可以说在当时是比较丰盛的,有洋葱炖羊肉、大米饭等。这一顿,我们一个个吃得肚儿圆。到了夜里,菜窖里就热闹了,都嚷着口渴,一个个掂着缸子出去找水喝。

那时,我们都还小,也就是十七八岁那样。一群毛孩子刚离开父母,做起事来顾头不顾尾——就像这饱餐一顿后的口渴,是谁也没有想到的——直到此时,方知水是多么重要。

我是最后一个出去寻水的,第一想到的自然是连队食堂,连队所用的水,都是从天山上引下来的,积存在食堂外的一个小型涝坝里,好像专门有一个炊事员负责打水,供大伙用。食堂外的后门有一个木制的水桶,专盛开水,这黑更半夜的,该是不会有了。借着零零星星的灯光,看见几个影影绰绰的黑影晃来晃去,走近了,对方敲着空缸子沮丧地说,回去吧——渴就渴了,受着吧!

受生理需求的强烈驱使,我还是来到木桶跟前。这桶老大,直径约一米,搁在一个架子上,比我高两头,湿漉漉地散发着诱人的水气。看着这庞然大物,我就想,我来了,你就不能给我一杯水吗?

一摸水龙头,是打开的,左拧右拧,就是没有一滴水下来。这表明我的前者也已“虐待”过它。我并不甘心就这样返回,攥着杯子在木桶旁转来转去,忽然有道亮光在脑海里一闪,让它倾斜怎么样?

扒着木桶的上沿,我使其倾斜倾斜再倾斜,到了一定的角度,渐渐听到了细流的声音,并且越来越响。这声音不亚于世上最美妙的音乐,使我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张耳倾听,直到曲终。

我终于得到了这最后一杯水。尽管这水有点黏稠苦涩,可在此时此情下,它胜过甘泉!

人生中,我用了很多水,可以说,都比那杯水清澈甘甜,但很少留下什么记忆,倒是这一杯水却会令我记住一辈子。我常常提醒自己,要从他人认为没有水的桶里,取出那最后一杯水。靠什么?靠你的思维——思维才是浇灌你人生的甘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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